“也许吧!”蔡父叹了口气:“不疑呀!结好权贵谁都喜欢,但也要看看在什么时候、什么人,而不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扑上去。照我看,以眼下的局面,你还是先在自家田庄、乡里宗族上多下点功夫,肥田桑林、宗族和睦才是长久之计,其他事情缓一缓也许更好!”说到这里,他便起身去背后的陈列架上摆弄上面的各色玩物摆件了,显然,这次父子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了。
“孩儿谨遵父亲教诲!”蔡不疑又屈膝拜了拜,方才起身下堂。老爹刚刚最后那几句话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但最终求上进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。他咬了咬牙:“父亲还是老了,这种机会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遇到,一定要死死抓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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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往前面走两里路,再折向东边走个十余里,遇到一片漆树林,就能看到渡口了!不过您最好把头包起来!”路旁的农夫看了看赵延年,有些同情的对这位神态威严,有些老态的男人说:“风大,还有小雨,这季节得风寒可不得了!”
“多谢了!”赵延年有点恍惚,农夫的话让他回忆起自己十六岁从军时的情景,也是同样的季节,天上刮着风,下着小雨,那时候自己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,连给自己裹头都裹不好,还是里长替自己裹的,里长当时也是这么说自己的。过去了这么多年,里长早已不在人世,自己甚至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?
赵延年谢过农夫,一瘸一拐的继续自己的行程。雨愈下愈大了,他的湿头发沉甸甸的垂下来,一撮撮松掉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,不难想象自己有多狼狈。不过他不在乎,荆州的秋雨柔软而又温和,不像陇右朔北,雨水冰冷无情,直入骨髓,入夜还会化为严霜,把热量和生命从人身上夺走。
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,就好像幼年时母亲的爱抚,这种感觉把他带回童年的时光,他记得里长家后院有两棵很大的桑树,每年春天结下的桑葚特别多,特别甜,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经常翻过墙去偷吃,被狗追的满村跑,那时候自己多小呀!多快活呀!
身后传来马车声,赵延年赶忙退到路旁,以免被马车带起的泥水溅到自己身上。可是马车在路旁停了下来,一个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:“雨下大了,上来避避吧!你要去哪里,我带你一脚!”
赵延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马车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——前后共有四个车轮,由两匹马牵引,车厢快有两丈长(大概4米,汉代一丈2.3米左右)、八尺宽,车厢上还没有涂漆,呈现出原木色,车厢的侧壁上有一扇门,门已经被拉开了,下面还有一个踏板,显然是用来供人登车用的。车夫坐在一一个车厢前部一个有靠背的椅子上,披着蓑衣戴着斗笠,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。
“上来吧!”车夫笑道:“这雨一时间停不下来,你腿脚又不方便,咱家郎君是个善心人,顺便搭你一段路!”
赵延年稍一犹豫,还是决定接受对方的好意,顺便满足一下自己对这四轮马车的好奇心。他向车夫拱了拱手,上得车来,他抹了把脸,对车厢里的人躬身谢道:“在下赵延年,多谢郎君看顾!”
“不必多礼,边上有炉子,快把外衣脱下来,放上面烘一下吧!”魏聪上下打量了下登车人,头发遮挡住了大部分脸,让他无法看清,不过从花白的发色看,已经不年轻了,名字倒是有点耳熟,不过他知道像延年、延寿、去病这类吉祥名字在当时人中很常见,也没太在意。
赵延年感激的点了点头,车厢里温暖干燥的空气让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,他小心的解开外袍,放到炭炉的铁架子上,他整理了下头发,跪坐了下来,正准备向对面再拜谢一番,身体突然僵住了——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初那个身高八尺,用大竹枝在山上打败自己的男人,对方显然也认出了自己,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。
“怎么是你?”魏聪下意识的伸手抓起旁边的角弩,抓到手才想起来还没上弦,旁边的王寿动作也不慢,他已经拔出了匕首,指向赵延年,喊道:“郎君你快跳车,我替你挡一下!”
“二位不必如此,我无意伤人!”赵延年却表现的要冷静的多,他挺直身体,张开双手,示意自己没有武器。这举动让魏聪和王寿渐渐平静了下来。魏聪放下没用的角弩,问道:“你不是被送到官府去了?怎么出来了?”
“我杀的那人乃是在下父母的大仇,县令认为此乃孝义之行,应当褒奖,便把我放了!”
“这样也行?”魏聪吃了一惊,旁边的王寿接口道:“确有此事,县令是个儒生,最喜欢以春秋决狱,这件事我也听蔡游徼说过!”
魏聪看了看眼前的赵延年,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,“罪刑法定”原则早已经深入骨髓,即对罪犯的刑罚轻重多少要按照他所犯的罪行来决定。这和儒家法律观的“原心定罪”原则完完全全是背道而驰的,自然对赵延年这种杀人全家却被无罪释放的做法无法接受。
“二位!”赵延年咳嗽了一声:“既然是这样,那我就先下车了!无论如何
第11章 倾盖如故(1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